这两天,美国中学入学考试取消中国考生成绩的事,牵动了不少家长的心。随着中国留学生队伍的壮大,出国读书的孩子,年龄在逐年减小。今年英国发布留学生数据显示,中国大陆在英的小留学生增长幅度达到了29.7%。而升学宝今天要讲的故事恰恰相反。这位移居新加坡的妈妈,在面对儿子读小学的问题时,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国,原因就是大女儿在新加坡的小学就读经历。
轻松读书这回事,真没有
在迁居新加坡后没几年,我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“回望北纬30度”。所谓“回望”,其间不乏一份对曾经熟悉的某些事物的守望和眷恋。这当中,对于文化生发的感慨是最为深刻的,而最最现实的话题,是无法避开的孩子教育问题。
当初,漂洋过海来到新加坡的初衷,恰恰源自教育问题——为了给即将进入小学的大女儿一个不一样的选择。
那时,我还在杭州一所高校任教,日子过得悠然惬意,可不知为什么,伴随着大女儿的成长,内心变得纠结起来。回想自己一路来的读书经历,再看看朋友家已经读书的孩子,脑海中反复萦绕的都是苦读的身影。
机缘巧合,那段时间我和新加坡有了近距离接触,从华人占主流的社会构成,到声名远扬的双语教育体系,再到中小学只上半天课的诱人事实,还有整洁的市容和安全的环境,点点滴滴,似乎都俘获了我的心。
于是我带着不满六周岁的大女儿飞抵狮城,而这一次,我们抱定主意迁居他乡。
然而,大女儿在新加坡读小学的这5年经历,让我发现自己最初的许多想法被慢慢逆袭。
和国内相比,新加坡的教学环境的确很宽松。大女儿明年就要参加 PSLE(小六会考)了,在国内相当于小升初吧。但学校半天的教学安排始终未变,每周三甚至还会有中午12:30就放学的福利(其他日子的放学时间是13:30)。学校还动辄就因为各种原因放假,课后作业量也不大。但如果你是尽情享用了这番宽松教学环境的美意,直接后果就是饱尝秋后算账的苦果。
在新加坡华人家长中流行一个词“kia su”,这是福建话的发音,意思是“怕输”,不言而喻,表面轻松的教学环境,暗地里充斥着众多怕输的爸妈和孩子们。所以,新加坡的补习中心及各类辅导班似乎永远门庭若市,爸妈们也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。
究其原因,就是精英教育理念这只背后推手。从小学开始,孩子们就不断地被划分等级,进行分流,女儿读到目前为止,身边的同学一直走马灯般流转,当然她自己也是流动中人。每年期末时,所有学生会根据该学年的综合成绩被重新分班。
而在小学阶段,有两次考试是最具代表性的精英教育理念体现。一是“天才班”考试。小学三年级,孩子们会遇到“天才班”的遴选,虽说只有极少数学生会考入“天才班”,这个测试也并非强制的,但多数家长仍对“天才班”有高山仰止的崇敬感。
真正让家长们紧张的,是前面说的PSLE。这场考试会把学生分派到三种不同的班,分别为:特别班、快捷班以及普通班。这种分班结果,直接影响到孩子中学毕业后申请大学的程序和前景。
在外求学,除了学习环境,还有文化认同的问题。从一开始,我就非常抗拒“ABC”或“香蕉人”这样的字眼,我很怕孩子会在文化冲突中迷失自己。这也是最终选择新加坡作为迁居之地的原因,希望孩子在向 “国际人”转变的过程中,能够守住自己根之所在的文化。
然后,我发现,新加坡所谓的双语教育并非指母语和英语并重,而是要求学生把英语作为第一语言来学习。而语言是文化的载体,失去语言就失去了文化赖以生存的根。
我不禁扪心自问,这难道就是我希望的结果吗?都说影响教育的主要因素是家庭,可我发现当大环境已转为英语主导时,我在女儿回家后能做的,简直微乎其微。
这期间,我读了龙应台的短文《城市文化——在紫藤庐和Starbucks之间》,对她笔下的文字,我是认同的。几年来,我有时也会思考“回归”的问题,但终究下不了决心,把女儿重新带回一个纯粹的中文环境,又担心她难以适应。
直到今年,儿子即将读小学,我又一次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:让他在新加坡读,还是回国内读?凑巧的是,在网上我注意到了杭州新世纪外国语学校一篇新闻里,谈及校长滕梅芳面对家长的一个讲座,题目是《越是国际化越要寻求本土表达》,而引用的佐证就是“像行走在星巴克和湖畔居之间”。感性使然,我马上在校网上找到报名表,填完递交,没有半分迟疑……
2015年8月31日晚,把儿子送到新加坡樟宜机场,我眼前一片模糊地目送他沿着我选择的路线回归了。此后,还是不断有人来和我探讨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,我不变的只有两个观点:如果他还太小,那么就让他在中国接受基础教育吧!如果你是希望他出国换取一份轻松,那么,就请做好为轻松付出的代价。
讲述者:杭州新世纪外国语学校一年级新生家长“回望北纬30度”